4月下旬,筆者一行驅車從哈密市出發,向北穿越一望無垠的戈壁,經過5小時的顛簸,終于到達素有“帖木爾塔木”(鐵墻)之稱的老爺廟口岸。

老爺廟口岸國門
在這里駐守的是新疆出入境邊防檢查總站老爺廟出入境邊防檢查站民警。
恰逢四月風季,口岸日最大風力可達10-13級,黃沙被吹得四周彌漫。不到一刻鐘,整個口岸便被陰霾籠罩,裹挾著大風,米粒大的砂礫砸在臉上,民警不由地把棉衣裹緊,用衣帽遮住頭臉。
“明天將會迎來13級大風,你們要穿厚點,這是沙塵防護裝具,明天一定記得帶上,早點休息。”一隊教導員克依木向筆者一行說道。
次日9時,巡邏小隊整裝待發。
“出發!”隨著教導員克依木一聲令下,隊伍迎著朝陽踏上巡邏路。國門另一側,聳立而起的層層“黑山”,是等待運往我國的鐵礦砂。由于地處戈壁灘,每次刮風,強風將鐵精粉伴著沙塵卷揚到空中,并一路向東南方輸送,“俯沖式”來到老爺廟口岸,為口岸穿上了厚厚的“新衣”。

“一年兩場風,一次刮半年,風吹石頭跑,鳥都飛不了。”這是當地人對老爺廟口岸的評價,同時也是這里的真實寫照。

2019年9月,入秋后的第一次冷空氣來襲,民警王軍妍正在對出境人員進行證件查驗,天瞬間暗了下來。“沙塵暴要來了,在提高驗放速度的同時,確保不能出現錯誤!”執勤二隊隊長袁德雷大聲說道。
蓋完最后一個驗訖章時,口岸區域風力已達10級,風口風力超12級,能見度不足10米。“收隊!”袁德雷隊長取出隨身攜帶的背包繩,民警站成一列,扯著背包繩艱難前行。
從營區聯檢大廳到國門只有200米,但每一步都邁得異常艱難。站在隊伍最后排的王軍妍意外“脫手”,沒想到一下子被吹出去5米多遠,幸好抓住了停駐貨車的車廂。

駐守在這里的民警,總是想盡各種辦法,不斷嘗試與風“和平共處”,在日常工作中,穿釘鞋、拉袖口、背靠背,有助于巡邏查緝的所有辦法,民警們都用了個遍。

千年風礪石,萬年風磨石。老爺廟口岸的風沙也在這些“粉塵衛士”的臉上刻畫出風凌石一般的道道痕跡。遇沙塵不低頭,迎強風不退縮,鑄造了他們心中無悔的信仰。
夏天室外平均42攝氏度,地表溫度能達到65攝氏度,戈壁灘一片荒蕪,放眼望去無邊無際,地上滿是碎石和沙礫,鹽堿地中大塊大塊的鹽粒在陽光下透出一片白晃,與這單一的“黃”形成了鮮明的比對。
雨水奇缺,揚風攪沙,滿目荒蕪,寸草不生是口岸自然環境的真實寫照。“種啥啥不活”是一直困擾著大家的難題。

一次共建,民警們發現邊防連營區內有幾棵沙棗樹頑強地站在那里,這讓大家對這片被當地人稱為“水澆上去都不會有草長起來的地方”有了新的認識,一個想法在他們腦海里迅速萌生,種植沙棗樹。
沙棗以生命力頑強著稱,是防風防沙的特殊樹種,但想在這片鹽堿性大,寸草不生的土地上種植,難度極大。揮鎬打穴,填土填肥,每一項工作都需要耗費大量時間。
鹽堿地地質堅硬,地下土壤含有大量的硭硝成分,挖石換土要一米多深。化肥不夠貨車拉、水量不夠水車拉。
2021年,一次拉土途中,水車車胎因地表溫度過高導致爆胎,修車師傅說:“這地方我修車跑二十年了,看到的樹屈指可數,你們在這樣的條件下,還種樹?愿意待下去,能待下去就不錯了!”
民警們卻笑著說:“我們不但要種,還要把樹種活種好。”
“風太大,那會我們都得戴著護目鏡種植,鹽堿地下面還有硭硝礦,每一鏟都伴隨著火花與碎石,十字鎬這兩年斷了四十多根。每次甩化肥,一陣風刮來,糊得滿嘴都是,那個味道別提多上頭了。”民警們打趣地說道。

勤務間隙,民警王昌健來到了自己種植的沙棗樹旁,看了看地上又泛起來的白堿,為沙棗樹打上了“點滴”。
從福州奔赴新疆的他,第一次到達口岸就遇到了沙塵天,茫茫戈壁、漫漫黃沙,找不到一絲綠色。
自提出種樹那一刻起,種植養護就成了王昌健的一門“必修課”,平日里話不多的他,只要提起種樹,就會變成了一個“話癆”。

兩年的種植,存活率雖不到百分之十,但民警們還是樂此不疲地主動參加。對他們來說,只要一直種下去,總會在這戈壁灘上留下一片綠色。

夜幕降臨,一天的勤務工作結束,民警們拍凈滿身的黃沙,擦掉臉上的土痂,圍坐在一起練書法、講故事、交流種植秘訣……原本寂寞的閑暇時光也變得熱鬧起來。
不見爬蟲飛鳥,驕陽紅染天涯。
不怨艱難跋涉,只為漠外吾家。
這里的每一塊風凌石,
每一棵沙棗樹,每一叢駱駝刺,
都代表著他們。
國門在哪,他們就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