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縣城出發沿著蜿蜒的博爾塔拉河前行,兩側巍峨山脈輪廓越來越清晰,在阿拉套山和別珍套山交會處,一面五星紅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中哈邊境的卡昝河邊境警務站在狂風中巋然不動。

推開車門,一股勁風迎面吹來。卡昝河邊境警務站站長阿思里別克上前扶住車門說:“小心點,我們這風大。”
卡昝河邊境警務站隸屬于新疆出入境邊防檢查總站博州邊境管理支隊溫泉邊境管理大隊道浪特邊境派出所。1960年,第一批邊防官兵在卡昝河河畔建立了邊防哨所;2010年,新疆軍區兵團軍事部將之命名為“西部民兵第一哨”。61年來,從地窩子、石頭房子、平房到綜合性的三層辦公用房,一代代戍邊衛士薪火相傳甘當邊關的守護者和建設者。

2014年,道浪特邊境派出所民警阿思里別克接過守邊“接力棒”,到卡昝河邊境警務站報道任站長。
回憶當年來時的路,阿思里別克感慨地說:“越到跟前越荒涼,四周都是山,人顯得特別渺小。”
比起大山,人是渺小的;可比奉獻,阿思里別克和戰友們卻有著像山一樣偉岸的身影。
走進邊境警務站,阿思里別克指著地圖介紹說:“從地圖上看,我們的管轄范圍不大。但是,再小也必須嚴防死守。”
卡昝河是博爾塔拉河的源頭,此處也是牧民的夏牧場。每年6月至9月,30余戶牧民趕著2萬余頭牲畜陸續進入卡昝河河谷。進入冬季,除了有幾戶常住居民,霍城縣牧民的冬窩子也在附近。
“人多的時候兩三百,牲畜兩萬余頭;少的時候就兩三戶,近百頭牲畜。”阿思里別克說,7年來,他早已踏遍了山里的每一條溝壑和土包,牧民們稱他為“移動110”。

在牧區,牧民有他們獨特的記地名的方式。每一個土包、每一條溝渠名字都不相同。阿思里別克說:“前陣子有一個牧民報警說,馬掉進‘小河溝’里了,我一聽就確定在距離警務站3公里處。”
卡昝河河谷呈柳葉狀,葉尖處窄小的河道被稱為小河溝。一到冬季,河谷兩邊結滿冰霜,警務站經常會接到牲畜滑入河谷的求助電話。警務站所在地是通往溝口的必經之地。牧民轉場時,先把生產生活物資運到警務站,請民警和護邊員幫忙照看,然后再下山趕羊。在遇到山洪暴發、河水上漲,過河的羊被沖到下游時,民警和護邊員們經常蹚著冰冷刺骨的河水追趕幾公里去撈羊。

26歲的劉航是卡昝河邊境警務站副站長。2019年1月,隨著原公安邊防部隊轉隸,他從河北來到溫泉縣成為一名移民管理警察。同年4月,劉航到卡昝河邊境警務站工作。“剛來的時候聽說這里一年一場風,一吹吹四季,來了以后才知道,風不算啥 ,還有狼、野豬等野生動物呢。”劉航說。
去年8月的一天傍晚,一牧民報警:有3匹狼突襲羊圈,6只羊被咬死了。接到求助,阿思里別克和劉航立刻前往。劉航回憶說:“一進院子,我們就看到牧民抱著流血的羊在嘆氣,心里特別不是滋味。”
在牧區,狼突襲羊群是常有的事,阿思里別克有經驗。查看羊圈有沒有受損,點清羊數,在周圍點燃火把。阿思里別克對劉航說:“夏天和秋天是野生動物下山覓食的頻發季節,一定要給其他民警和護邊員都安排好,持續給轄區牧民宣傳做好防范工作。”
阿思里別克是劉航的師父,從語言、工作到生活教會了他很多。劉航說:“現在,我能用哈薩克語和牧民簡單交流了。手機里有200多個轄區牧民的電話號碼,每天通話記錄里撥出和接入最多的也是牧民的電話。”

今年春節,阿思里別克思緒萬千。2021年是他在警務站的第七個年頭,也本是他要離開的時候。因為長期在高原地區工作,他的身體出現了各種問題,派出所黨支部研究后決定讓他下山,到其他地方任職。所以,他每出一次警、每巡一次山、每走訪一戶牧民,都想著給劉航交代注意事項,希望盡快把徒弟帶出師。
春節后,阿思里別克思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卡昝河邊境警務站。他知道,如今的警務站已成為當地牧民群眾的“生活服務站”,警務站60%的民警和護邊員都掌握了國家通用語、哈薩克語、維吾爾語3種語言,能與每名牧民順暢溝通。阿思里別克說:“我可以放心地將守邊‘接力棒’交給兄弟們了。”
可是說完這話沒多久,5月初,當聽說警務站附近夏牧場陸續迎來牧民和牲畜轉場進入,轄區群眾糾紛和求助警情開始明顯增多,工作壓力增大,阿思里別克坐不住了,他向派出所黨支部申請回到警務站補充警力。他又回來了。
大風從未停止,清澈的卡昝河也奔流不息,阿思里別克和他的同事們的初心和使命也會繼續延續。
河畔那座邊境警務站,像是鋼澆鐵筑,屹立在邊境線上,根植邊關,遙望冰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