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壯麗廣袤、浩瀚無垠的新疆,有一處大自然創造的鮮為人知的奇跡,那就是達坂城鹽湖。它是上帝遺落在人間的“天空之鏡”,是“新疆的馬爾代夫”。它的壯美堪稱鬼斧神工。
在奔馳的列車上,遠看達坂城鹽湖,雨中霧氣騰騰,蒼茫一片;晴日里靜依山腳,是一片明亮的鏡兒海。每次路過此地,列車奔馳,思緒飄蕩,未免心馳神往。今天,我終于揭開了鹽湖神秘的面紗。領略了它的壯美,目睹了它的風采。
達坂城鹽湖位于柴窩堡-達坂城盆地東部,烏魯木齊市區東南,距離市區約90華里。它海拔不高,千米盈余,面積不大,只有35平方千米,比起疆內博爾塔拉的賽里木湖湖、昌吉的天山天池、阿勒泰的喀納斯湖,無論是從面積大小還是海拔高度上,它也只能屈尊稱“小弟”了,它周邊群山環繞,是一個標準的內陸鹽湖。
上午,從保齡球館出來,兒子就帶著我和一個達坂城姑娘——他的未婚妻朵朵出發,驅車前往鹽湖景區。無需請向導,朵朵就是!
無風,日光亮得晃眼。
車子在奔馳,一路向西。可快到景區時,路邊的樹梢掃起了云朵——起了不大的風。對面的山上起了云腳,頭頂的浮云也遮了太陽。這倒給酷熱的天氣降了溫。心中一陣竊喜。
車子下了公路,拐了兩個彎,穿過一個涵洞,“鹽湖城景區”幾個鮮紅的大字就出現在眼前了。
買了門票,我們就順著粗鹽鋪成的路,驅車先向鹽湖東面的一片水域駛進。當然,這片水域是景區的一部分,也是一個咸水湖,只是湖水不太清澈,湖邊也看不到鹽灘,還不能稱之為真正的鹽湖,朵朵說這是一個漂流湖。漂流湖除東部邊沿兒緊挨著濕地,長著低矮碧綠的蘆葦叢,其他邊沿兒皆為卵石、
漂流湖的游人很少,沒看到漂流的船只。停穩車子,剛下得車來,風就大起來。北部山頭上黑云如潑墨,翻著跟頭兒升上頭頂。很想感受一下“浮云若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陣勢,我們一起下了車,走向漂流湖。
靜立水邊, 極目遠眺,視野開闊到極致,空曠的天宇下,一湖鹽水一直鋪展到天山腳下。整個湖面上沒有一只海鳥,沒有一面帆船。只有抖動的水,卷著浪花,一浪趕著一浪,向腳下涌來,消失于腳下的卵石縫里。對著湖面張開雙臂“啊、啊”地喊幾聲,沒有回音,覺得整個人都淹沒在了天地間。
“媽媽,我們到湖心亭去!”兒子用石子兒打了兩個水漂之后說。
“甚合孤意!”我笑言。兒子的提議立馬得到我和朵朵的響應。
湖心亭并沒延伸到湖心,距離岸灘僅十幾米,它像一只凌空欲飛的孤雁立于湖中。手扶欄桿,小心地沿著階梯狀的木質棧橋走向湖心亭。
黑云壓頂,風力加大。趴在湖心亭的欄桿上,對著咸咸的風,張開雙臂,閉上雙眼,聽風吹得衣裙、披肩兒呼呼啦啦,突然覺得自己身體徐徐升空,飛了起來……
片刻的幻覺之后,我睜開眼睛,看到兒子站在朵朵背后,疊架著她的雙臂,瞬間,《泰坦尼克號》男女主角立于船頭,迎著海風的畫面在我腦子里浮現。于是我高喊“杰克——露絲——”
我的聲音被風聲淹沒。
湖面上起了水煙,如開鍋的蒸汽,又如浮塵被吹得隨著風走。
片刻,砰砰啪啪,豆大的雨點落下來,砸著水面,砸著湖心亭,砸著木質棧橋。斜斜的雨箭射到臉上、腳面上,麻沙沙的疼。兒子、媳婦兒尖叫著,我們倉皇逃到車里躲雨。雨刮器不停地刷。隔著車窗看,湖面一片迷蒙。
不足十分鐘,雨停了,云卷苫子般地移向天邊,露出了明亮的太陽。風也小了,再看看水面泛起的細波,不由得想起了蘇軾的《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樓醉書》: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
卷地風來忽吹散,望湖樓下水如天。
游興正濃,不敢怠慢美景。告別漂流湖,我們驅車前往鹽湖。
鹽湖就在漂流湖的西邊,繞過張騫和西王母的巖雕塑像,直走約兩公里,又越過一個緩坡,眼前一亮。鹽湖就在眼前了。
“仙境!”車子尚未停穩我就驚呼。
如果把風雨中的漂流湖比作一個粗獷豪放的大漢,那么眼前的鹽湖就是一位清麗可人的姑娘。她披著綠瑩瑩的珍珠衫,粉面含羞。
這兒的游人也不多,只有十來個,其中兩對是來拍婚紗照取鏡頭的。
一條潔白的鹽堤一直向西延伸。停下車子,翻過鹽堤,就是鹽灘,是一湖盈盈碧水。這是個礦物質蘊含量非常豐富的湖,礦物主要成分是原鹽芒硝和工業用鹽。其周邊沒有綠植,沒有人工痕跡,天然的原生態。湖水清澈見底,沒有水草,沒有魚蝦,只有鹽的潔白。這的確是一湖飽和的鹽水。據測,它的含鹽量約是海水的100倍,因此這里也稱之為“中國的死海”。鹽湖地勢很低,周邊山頭、高地上的礦物鹽分經雪水、雨水的沖刷,沉積湖中,由于太陽的蒸發,日久年深,成了現在的鹽湖,鹽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向人們饋贈著工業用鹽。
微風輕輕地吹,陽光燦爛。我手搭涼棚,放眼望去,湖水汪汪一碧,綠出了層次:遠處黃綠色,近處的淡綠色,腳下的沒有色。換個角度,原來沒有顏色的湖水又變綠了。可等蹲下來,捧起一把。卻什么顏色也沒有,像四川松潘的五彩池,只是水的顏色是單一的嫩綠。至于湖水顯色的原因則是由光的折射和礦物質含量的不同決定的。
湖面松松的皺纈著,滿湖陽光的碎屑一刻不停地跳躍,波光粼粼,如一件抖動的珍珠衫一直鋪展到山腳。湖面上唯一的一只畫舟恰到好處地停在邊上,它是萬綠叢中一點紅,是萬里長空的一只孤雁,它沖淡了空曠,沖淡了單調。如若把鹽湖比作一個美人,那么畫舟就是她眉心的朱砂痣一點。
風息了,湖面靜下來,平得如一塊兒綠玻璃,美得如馬爾代夫的玻璃海。我們蹲在水邊,可以看到湖底潔白的鹽巴,從水里撈起一把,剛離水面,鹽巴就順著指縫又流到水里,流沙一般。兒媳說湖水溫潤得如一塊兒碧玉,但我覺得它更想一塊兒綢緞,因為,我感到它的柔軟和明滑了。
游人輕聲細語地說著話,唯恐打破這環境的靜謐。如果說微風中的鹽湖是位笑得花枝亂顫的少女,那么無風的鹽湖無疑就是一位嫻靜得如嬌花照水的姑娘。我多想穿上泳裝,跳去湖中,張開雙臂去,擁抱她,體驗一下“死海不死”,可那是妄想啊!泳裝還在車里,景區保安“禁止游泳”的警告還在耳邊回響。
鹽湖是圣潔的、不可冒犯的女神,鹽湖是周敦頤《愛蓮說》里“可遠觀至而不可褻玩焉”的荷仙。
兩個分別穿紅白婚紗的準新娘一前一后地走向“半島”。說是半島其實就是鹽灘向湖里延伸出去的一段十幾米的鹽路,鹽路白白的,窄窄的,剛剛露出水面。一個新娘光著腳丫,提著裙幅小心地走向半島盡頭兒,站定。立馬,她和水中的影子腳板兒對腳板兒地定了格。倒影是那么清晰。鹽湖儼然成了一面巨大的天鏡,它將湛藍的天空、潔白的云朵,以及身邊巍峨的群山盡攬懷中,我搜腸刮肚,也找不出合適的詞匯來形容它的壯美,只有舉起相機對著湖面、對著畫周,對著遠山,“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繞著鹽湖轉了半圈,在一只專供游人拍照的畫舫里喝茶小憩后,不覺已是大半下午。看看天色不早,我們只好依依不舍地離開鹽湖。
走到車邊,我再次回望“天空之境”里的湖光山色,不覺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