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凜冽的西風剛剛停息,草兒便從冬天厚厚的被窩里睜開惺忪的睡眼。風一天天地變得溫柔起來,冰雪漸漸消融。草原上鋪滿一條條玉帶,風一吹,可以聽到雪花的歡笑聲。一個翻身,不經意間,草兒已長在風里,好像有一雙無形而靈巧的手,把黑土地的溫馨縫成一片,呈獻給你我他浩瀚無垠的綠意,這就是草原。
晨曦里,牧人用細細的馬鞭把清新的空氣抽得“啪啪”作響,一群群牛羊如饑似渴地涌來,匯聚成春潮,演繹出生命圖騰的壯闊畫面。陽光下,草原正慢慢地舒展開她嫩綠而質樸的笑臉,準備承載你來自千里躍馬的渴望,或鮮花與青草的互吐衷腸。
從早春到晚秋,這里的花卉竟相開放,絢麗多彩,爭奇斗艷。她不僅僅是一種或幾種顏色,散在草叢中如星星般的閃著眼睛的馬蘭花,那是誰家巴郎子調皮的眼睛?迎著太陽咯咯微笑的山丹花,那是誰家牧羊女腮邊的暈紅?更不必說,這草原上的剪剪風,風上的白云,云上瓦藍瓦藍的天空,和曬得人有些瞌睡的太陽。這一切構成了草原一種超越想象的美麗、靜謐、莊重以及廣闊無垠。
藍天下,一只鷹銜起一朵白云,掠空而過,留給我無端的仰望與遐思。走在草原上,天似蒼廬,龐蓋四野。遠處皚皚雪山,腳下萋萋青草,春風和煦,白云悠悠。此刻,請把紅塵疲倦的身心放空,坐下來,靜下來,以一顆虔誠而無塵的心去聽去想。你不免會想起“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想起“一番桃李花開盡,惟有青青草色齊”,想起“笙歌嘹亮隨風去,知盡關山第幾重”,想起很多太多。思緒綿綿,詩意綿綿,長路漫漫,萋萋青草,你望不斷,你走不完。走進草原,柔可親,美可近,當你頭枕青草,手撫鮮花,在仰望蒼廬間,靜靜地思索、沉淀、感悟世間萬物時,會不會覺得人的渺小與卑微?

山洼里,大坂上,星星點點的氈房,如白嫩的鮮蘑菇一樣散落在綠意中。在氈房外,草原上擺著巨盤圍棋,黑子是牛群,白子是羊群,多么像兩軍對壘。牲蓄逐草而動,雖沒有狼煙烽起,卻有殺聲陣陣,又恰似蠶食桑葉,輕咬細嚼間不難聽到沙沙聲響。
在小河如鮮奶一樣汩汩吟唱中,大坂上傳來一首悅耳的歌謠,聽,似在打情罵俏,想,卻是在傾吐衷腸。歌詞是這樣的:
“兩只小山羊(它)爬山著呢,兩個姑娘(她)招手著呢,我想過去嘛(它)狗叫著呢,我不過去嘛(它)心癢著呢。兩只小山羊(它)爬山著呢,兩個姑娘(她)招手著呢,白天過去嘛(它)狗咬著呢,晚上過去嘛(它)媽媽看著呢,我不過去嘛(它)心癢著呢,心癢著呢!”
歌聲剛停息,斜坡那邊便騰起滾滾塵土。只見,馬背上驍勇如飛的巴郎,被后面惱羞成怒的姑娘緊追不放,姑娘邊快馬直追,邊揮動細細的鞭兒輕輕抽打前面馬上的巴郎。“我讓再唱,我饒不了你”。那朵羞澀的暈紅綻放在姑娘的臉龐,那種戀情的甜蜜羈絆不住巴郎跨下的駿馬,一對青年男女用細細的鞭兒把一路的歡笑聲抽打出幸福的模樣。巴郎上到大坂,彈起他心愛的冬不拉,一曲“可愛的一朵玫瑰花賽帝瑪麗亞”,令山下牛羊抬頭張望。牧羊女在河邊洗衣,聽到巴郎的歌聲,她咯咯的笑聲不小心滑落在小河里。看呵!一群魚兒在瘋搶。
落日銜山,牛羊歸圈,牧人爐下生香。此時,氈房的裊裊炊煙被老牧人的馬頭琴拉得又細又長。“酒喝干,再斟滿,今夜不醉不還”。月亮初上,篝火正旺,草原的夜色沉沉,誰的歌聲一直唱到了天亮?
草原,曾經多少滄海桑田,依舊青青,它所生長出的夢境,優美得令人流淚,它所凝結出的精神,讓人感到謙遜而敬畏。
親愛的朋友,等到疫情結束,歡迎你到新疆來,歡迎你到草原來!那時花正艷,那時酒最甘,那時的陽光最燦爛。
